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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推薦一篇論文,建議大家先去找找看,應該會是獲益良多:

吳泉源,「高等教育與社會競爭力」,收入林本炫主編『教育改革的另類思考』一書(台北:國家政策 研究中心)。

我大學時候為了搞運動,曾經收羅了一大堆討論高等教育的論文,這一篇是其中最深得我心的幾篇之一。這本書在圖書館還可以找得到,建議對高等教育憂心忡忡的朋友可以去看看。尤其和這期天下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的專輯做對話。

台灣對教育總是特別關心,對高等教育的發展尤其關心,但是到目前為止很多的討論(包括天下這一期),都只針對學校和教育體制本身在談,很少去關注外在大環境的和學校的互動關係。

對於教育,一般的期待是「學以致用」,最近的批評都放在台灣的大學訓練出來的人學不能致用,甚至根本不能用。不過吳泉源這篇10年前的文章倒點出一個反方向的思考:台灣的產業有需要「學以致用」嗎?

台灣的產業意向是走外銷導向,而在技術累積上,如果不是靠著「黑手」土法煉鋼的話,就是靠花錢跟國外買技術,這種狀況到了所謂高科技產業的時代,好像還是沒有改變。在交大唸書的時候,聽多了園區的一些狀況,譬如說;一群工程師加班三天三夜,只為了陪一位花大把銀子從國外請來的技師,跟他學會一台剛買來的新機器怎麼操作。我的朋友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是把把一本原文的技術手冊念懂,並根據技術手冊的要求,改進公司的生產流程。據他跟我說,這個流程改造大約要花兩到三年,等到改好了,又有新的技術手冊出來,又要重複相同的閱讀、理解、改進流程工作。

如果產業的發展是靠「土法煉鋼」和「買技術」的話,那麼所謂要求台灣高等教育訓練出來的人才能夠「學以致用」到底是甚麼意義?吳泉源在這篇論文提出了這個質疑。看起來台灣的產業環境,要求的人才是能夠隨時應付各種新的技術要求(美其名曰:彈性),各個不同的臨時需要(美其名曰:多能、全方位),不要求完整而一貫性、有系統的知識累積和理解(美其名曰:去中心化,或是創意)。也因為知識訓練對產業實質的效用不大,所以「文憑」就變成區分勞動力等級、薪資高低的重要依據。因此像天下雜誌說的;「大學」、「科技大學」、「學院」,只因名字之差,招生人數和排名會差上好幾級,其實也不足為怪,也無怪乎各地要廣設高中大學,人人都想要取得大學文憑。也沒有人會在意這些人學校訓練出來的人能不能用,因為台灣的產業發展模式本來就很難「學以致用」,政客在意的是藉此獲得政績,地方人士在意的是炒作地皮,家長學子在意的是取得「大學」光環,好讓起薪變高,至於公司老闆,反正沒幾年就要換設備、換技術,甚至是換地方設廠房,大學生的素質到底降低多少,干卿底事?反正,就算大學變多了,彼此間還是有排名的,不是嗎?照排名算起薪不就好了!?擔心甚麼?

吳泉源的論文針對的是高科技產業,但我自己的印象是人文社會學科的狀況,好像也是很像。一群群的老師不斷向國外取得最新的「論述」、「理論」,以便開新的課程,至於學生學得了這些詰屈聱牙的東西,倒底和現實的社會,未來的工作有什麼關係,完全不知道,美其名曰:『為學術而學術』、『愛智」。如果真的是「愛智」也無妨,但是實際教學的過程看起來也是複製高科技代工的過程,充滿了對學術流行的追求、斷裂、平面化、現學現賣、用完即丟....。

所以,在檢討台灣高等教育的競爭力的時候,是否也該先檢討一下台灣的社會、產業結構到底需不需要這些雜誌編輯們,想像中的「全球化、國際視野、全方位」的具有「高競爭力」的人才?如果台灣的社會、產業並不需要這樣的人才的話,哪麼要求高等教育機制去製造這樣的人才要做什麼?創造一大批畢業即失業的知識份子,創造未來引爆社會革命的種子!?如果是這樣,我倒是挺樂觀其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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