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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名人堂也有好文章,看標題是看不出來他想表達什麼,簡單說,就是在國家級的展演場所中(下文舉的是兩廳院),所購買到的票其實都有政府補助,所以每看一場,就是退一場稅。

我在思考的倒不是看表演與退稅之間的關係,因為因退稅而接觸藝術,反而是奇怪的一件事情,因為兩者訴諸的對象不一樣:真正想退稅的不會「買票來退稅」,想買票進場欣賞長笛的,也不太會考慮「稅」(甚至搞不懂如何計算)。只能說,稅是一種副作用,一種間接酬賞,比如我們用自來水、加油,政府都有一定程度的管制甚至補助,不然價格不可能這麼低。

反而值得思考的是,焦提出的現象,為何售票這麼少?

先撇開藝術類型的差異:比如表演藝術有戲劇、音樂等類型,以及撇開古典音樂界裡面還有如大編制、獨奏或特殊聲部等區隔,他們對應的群眾可能都不一樣。最近在思考一個問題,究竟,藝術(無論任何種類藝術,包括最前衛的),對台灣人有何意義?它是台灣必需品嗎?現在諸如長笛、交響樂、甚至許多抽象的藝術概念,都是歐洲幾百年發展出來的,如果在歐洲,它自有一套傳統與演進過程,到達今天這樣的社會參與和創作,台灣不是西洋,從工業/工作發展、生活形態等,都跟歐洲不一樣,自然會產生不一樣的結果。

為何一個講求速效、賺錢至上、填鴨/考試主義的社會,會很懂得欣賞長笛?會的話才奇怪。台灣人的娛樂跟他們工作的態度是一致的:講求速效。台灣人不願意長期培養與投入一個領域,我們的鄉親是要趕快回本、獲利(甚至一定程度有黑心產品),自然也把這樣的心態展現在他們的生活與休閒上。賭徒心態也是。

自然不可能花時間、花錢去什麼藝術表演,不是沒有錢,而是錢要花在更能達到娛樂速效的地方:比如看場電影、唱KTV,價格可能不低於一場演出,但是效果很快就可以到,而且,不用特別思考(如果看完還要思考,很累,平常上班已經夠累了)。這樣的生活條件下,再來思考藝術與社會的關係,繼而思考更根本問題:我們需不需要藝術?應該才別具意義。

不然,一方面大眾的娛樂是一塊,社會還有一批人持續在呼喊搶救藝術、文化才是國家的基石,用更高的角度去觀察,其實是各言爾志。而在西方社會作為社會凝聚力量的藝術,在台灣也沒發揮效力。最明顯例子,歐洲在過年或重大事件時,往往會有音樂會,並且在廣場/音樂廳聚集許多人;台灣比較不是,台灣過節的方式比較釋放煙火、烤肉,差別一下子就看的出來。這無涉及誰文化比較高等問題,而是,我們構成社會與自己文化的方式,跟歐洲就是不一樣,引入他們的工具/外殼,但沒有相對社會力量支援,其實下文問的問題,還是會一直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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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元溥:抗稅有法,搶錢要快
 
【聯合報╱焦元溥】 2009.11.20 03:34 am
 
上個月,我聽了芬蘭長笛家阿蘭柯(Petri Alanko)的音樂會,那其實不是長笛演奏,而是嘆為觀止的魔法表演!特別是作曲家薩麗亞荷(Kaija Saariaho)獨奏曲《優雅之翼》(Laconisme de I'laile),不僅樂曲盡收近卅年來新創的高段奏法,演奏家淋漓盡致的表現更是神乎其技,我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樂音,也不知該如何形容阿蘭柯的音色與層次。一曲吹畢全場叫好不絕,大家鼓紅了掌。

阿蘭柯之所以會來台灣,除了新象邀請,更關鍵的原因是樊曼儂女士舉辦的第二屆國際長笛藝術節。樊曼儂是國內著名長笛家,更是曾任國際長笛大賽評審的教育家。由她登高一呼,加上力晶半導體與力仁教育基金會的贊助,方能聚集國內外好手齊會台灣參與盛事。

如此精采的音樂會,令人感傷的,是賣座差得可以,和台上足稱偉大的演奏形成難堪對比。阿蘭柯的票價並不昂貴,而台灣那麼多人學長笛,那麼多學校有管樂團,聽眾都去了哪裡?

不只長笛藝術節如此,就連國家交響樂團的音樂會,賣座也不理想,即便受邀的獨奏家是國際巨星。十二月國家交響樂團就請到唱片等身、獲獎無數的鋼琴大師柯瓦契維奇(Stephen Kovacevich),曲目還是雅俗共賞、技巧艱深的布拉姆斯《第二號鋼琴協奏曲》。明星加經典,至今卻僅有四成票房,而該場音樂會最高票價甚至不過一千五百元,絕對平實。幾年前在波士頓聽他演奏,樂團排了四場演出還是全數售罄;到了台灣,一場還賣不到半滿,簡直是匪夷所思!

究竟發生什麼事?難道音樂會非得貴到驚人,聽眾才能買得爽快?票價背後的故事,又有多少人去研究?以新象長笛藝術節為例,我雖不知力晶出資多少,但每張票必有力晶一定程度的補助。國家交響樂團的演出,百分之五十八更來自政府支持,也就是納稅人的荷包。換句話說,聽企業贊助的音樂會,是拿別人的錢來享受;聽國家交響樂團等單位的演出,是搶回自己繳納的稅金。企業與政府努力降低票價,本該是聽一場賺一場的好交易,誰知聽眾卻愛理不理,怎不令人嘆息!

(附帶一提,就以國家交響樂團此場演出為例,政府若不補助,則票價應為三五七一元。愛樂者與企業當可以此衡量許多既有贊助,票價還五、六千元以上的「高貴」音樂會,究竟是否合理?錢又去了何處?)

百貨公司周年慶一堆組合不過是主品九折再加試用貨充場面,沒有實際便宜多少卻動輒六、七萬人排隊,一買五、六萬不手軟。國家交響樂團排出鑽石陣容,就算對音樂缺乏興趣,想到聽演出即是奪回稅金,聽眾也不該才約周年慶人潮百分之一。究竟台灣人是對藝術真的毫無興趣,還是繳稅繳得過份開心而不願把錢取回?我還在尋找答案。

(作者為倫敦國王學院音樂學博士候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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