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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上蘋果的專家評論,發現陳文茜剛發表一個專文。我喜歡中間的標題,文化投資少的可恥,終於不用仰人鼻息,用『可憐』這詞彙。
當陳女士大筆一揮,大談故宮謀略的時候,林懷民雲門舞者,一個月月薪才兩萬,我也一直提幾個數字,表盟做過的研究,有6成表演藝術受調查者,平均月薪為3萬以下。
雲門領文建會補助最多、還有企業捐款、國際巡迴,還是如此慘狀,更別提其他小團體。

我倒不會說,雲門拿這麼多、有這麼多知名度,還想要錢。我會想,連大哥大都這麼潦倒,其他小弟、分堂主,也是一樣落魄。
各個領域都會有頂尖人物,問題在社會衡量這些頂尖人物的水準,包括他們的報酬,我認為可以略微作為一個產業的評判標準。
連雲門大哥大林懷民,跟他同年紀、一樣社會知名度者,賺得都比他多很多,空有社會知名度,我想家長看了,還是不敢讓孩子走這條路的。因為連大哥都混的不好,還去當小弟,開玩笑。這就是文創困境。

現在的薪資水準低沒關係,3萬就3萬,關鍵是,這個產業具體的遠景、未來性如何,如果有未來,我想下一代會投入,因為認為現在不過過渡期;但是沒有未來,口號治國、泡沫經濟,那我想更多更優秀的人才,不會拿自己人生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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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門傳奇

大年初五夜裡,送林懷民、蔣勳回到他們八里的家。兩人皆住淡水河畔老公寓,屋價不過五百萬台幣。幾十年來,幽靜的河畔,如此庇護著台灣僅有的文化傳奇。夜裡,蔣勳拉著我的手,站上河畔平台,遠眺關渡,我傍著河,向天祈福,願上天保佑這些為理想而活了一輩子的文化人。
 
文化投資少得可恥
初六一早,我準備「上工」了。打開久違的電視,雲門練舞場,整個燒空。螢幕裡林懷民穿著昨夜與他道別時相同的呢絨夾克,多添了一條紅色圍巾,眼睜睜看著老練習場及35年道具化為灰燼;他強忍哀痛,告訴記者,「這是上天的磨練」。
直至雲門起了這把大火,多數人才發現我們的文化傳奇竟來自於一棟沒有建號的鐵皮屋,夏熱且冬冷;舞者身處其間,早已磨練出國際舞壇難以想像的肢體韌力。林懷民在一本筆記型的著作《跟雲門去流浪》裡,如此記載雲門舞者的身體:「兩小時的郊遊,是極限了。舞者的腳不是用來走路的」。雲門參加辛特拉藝術節,好不容易一日偷閒,林懷民帶著舞團上山頂佩南宮;一年平均121場海內外演出,一日郊遊已是極限,而舞者的腳早不屬於自己,它們屬於雲門,舞台上的雲門。
也直至雲門這把大火,才燒出了台灣的文化真相。我們每一年政府總預算高達一兆四千億左右,只有一億元,不到1萬4千分之一,投資於本土文化團體。這不只是國家的殘缺,而是恥辱。從大火燒了那一天開始,雲門走上另一個險坡,重建的經費在哪裡?重建的總數有多少?過去15年來,鐵皮屋的地主未向雲門要求租金,沿著關渡橋,往八里走下去,約開車20分鐘,進入有若工廠廢墟的小道,遠望半山坡上,一棟挑高的鐵皮屋,乃台灣的文化國寶。
火燒了,人們開始向林懷民提五花八門的建議,往後電線施工應更專業、資料必須數位化……;林懷民點著頭苦笑,這些代號都是錢,雲門已領走台灣一億元藝文補助的最高額度,加上每年121場演出的票房,只勉強供給雲門的2/3開支。其他企業捐款,隨著經濟大環境,一年比一年少。雲門的舞者每月領兩萬台幣,林懷民也願意過著比他的兄弟朋友都更清苦的日子,只為了支撐一個台灣的文化夢;一切已經到了極限,還能再「極限」嗎?
去年《風影》演出前,我曾至練舞場訪問林懷民。眼看著他數十年來不斷推新作,每一次觀眾激賞的謝幕背後,總是無法道盡的苦,我忍不住心疼問林老師:「累嗎?」堅強的他,突然紅了眼眶,沉默一會兒,接著答:「至少我盡力了,沒有辜負社會的期待。」
 
再給一次公開掌聲
林老師,在這篇短文的結語裡,我想再給你一次公開的掌聲。我身邊的朋友,包括我自己,已沒有多少人有資格、有勇氣,當我們離去時,說得出「我盡力了,不辜負社會的期待。」這句話了。
雲門,對我而言,已不只是文化傳奇;它是驚人的理想傳奇。願上天保佑這顆台灣最後的理想種子。 

陳文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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