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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學妹轉記這篇給我,想轉給大家看,是想討論些東西。
現在我看到對李安評論跟我觀點較為接近的,首先是王長安,他投書主張『色戒除了李安,哪點台?』,這位成小姐,也主張李安手法是美國的。我沒這麼絕拉,我只主張李安後來有轉向,早期的李安,說話還是相當東方的,李安現在會這樣,我猜想他背後有集團,他只能算是一個執行者,拍電影隨時要回報的拉,這點如果被點破,可能就當不了台灣之光。
回到村上隆。看村上的東西,我在本版也談過,村上最拿手的東西,在他的書、他的演講很少談,他怎麼去交關、跟美學學院派鬥爭等,當然一如成小姐說的,是台面下,當然很多東西部能說。

但是我對這些洋洋灑灑的大文,最感興趣的就是他們怎麼結尾,尤其對現況與未來提出什麼方案。
成提出,要有model,很好!但可惜沒有在論述了。我也主張model,意思跟她不同,我認為台灣個案太多,不管是轉引國外、或是本土特殊的成功案例,但是這些案例串連起來給我們何種共通的啟發?沒有,所以文創有成功者、有論述、也搞了很多年,調子冷下來,其中一個原因也在此,更重要是,這種模式、論述,其實是研究者的任務,因為一般談論、創作者、廠商、文化評論者,是不會用一套穩定的體系建構idea type的。

ps成的文章我想轉引,還有個原因在於市川崑,這位90歲的老導演,看到迪士尼非常震驚(那個時候迪士尼跟好萊塢還沒今天強),反應不是憤怒、否認(這是文人相輕地一反映),足見氣度。我記得德國戰爭理論家克勞塞維茲,當初跟拿破崙對壘時,拿破崙雖然大敗,但是撤退時候有條不紊,克勞塞維茲不免讚嘆,在他的戰爭論一書也提到拿破崙,我想氣度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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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小東,李安,村上隆
2007-12-24 11:09 |迴響:0|點閱:1983

前幾天去東區辦事,之後就就順道繞去看劉小東的畫展。提到劉小東,大家想必只想到兩件事,一是其作品《三峽新移民》以兩千兩百萬(人民幣!)賣出,是目前中國當代藝術的最高價,其二就是替林志玲畫像。不過,如果一個人認得劉小東,只建立在這兩件事之上,就像一個人認得村上隆,只曉得他設計了LV的櫻花包,到底是不是個遺憾呢?但我認為,至少,算是成功,全世界華人沒看過《色戒》的,至少知道有這部電影,絕對算是成功。

本次劉小東展出的作品,只有五幅,分別為《坐著的女孩》、《小朋友》、《內湯》、《醉檳榔》和《櫻花樹下》。其中以在日本創作的《櫻花樹下》最引人注意。劉小東較早的作品,沒那麼有話題性;《櫻花樹下》畫女體盛,老實說我在電影裡看過好幾次人體壽司的場面了,想到人體壽司,就想到日本藝術家會田誠的「食用少女」,只不過會田誠的人體壽司不是用人體當壽司的盛器,而是人體就是可食用的壽司食材!比創意、聳動,《櫻花樹下》實在沒什麼,不過,《櫻花樹下》這幅圖,同一題材,同一表現方式,乾脆說,就同樣一張畫,因為它是中國畫家畫的,是台灣畫家畫的,是日本畫家畫的,是歐美畫家畫的,身價會完全不同。

藝術家的身分背景,比我們想像中的佔有重要的意義。原因是對整個世界的美術界來說,創作者背負的背景,他的國家歷史,以及這個國家在世界上從以前到現在的位置,左右了我們閱讀這幅畫背後的意義,作品的美學不是絕對性存在的東西,《三峽新移民》裡出現的人物的寫實,和一個非洲或南美藝術家若也畫一幅類似的畫,其當中人物的寫實,因為這幅畫出現的時間點反映了一個文明的巨觀拼圖景致,也就是這個國家的拼圖片嵌進整個世界的文明版塊所代表的意義。(其實文學以及其他形式的藝術也是。)它扮演藝術與社會文化之間的關係,以及個別歷史和整個世界歷史的關係。

村上隆的《藝術創業論》,花了很多篇幅在講這個東西,藝術品的價值成立,並不是「碰巧」,因為藝術品的價值是要被解讀的。這一點,也映證在李安的電影上。村上隆和李安的創作有一個共通處,他們的成功,都是因為他們站在一個和世界對話的起點上。村上隆認為作品要能立足,必須反應日本的文化,但不是用日本人的眼光看日本文化,而是以歐美人的眼光看日本文化。一定有人會馬上把這解讀為媚外、用西方的眼光來當標準,不過,請問今天為何會變成需要用西方的標準來做溝通語言呢?整個東方的文明從極盛到衰毀演變成被西方踩在腳底下就是因為關起門來妄自尊大,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經變成什麼樣子。

李安的核心思想是非常儒家的,但是他的語言卻完全是美式的(以電影的世界來說,宗主國是美國),我說的「語言」,指的是這樣事物其作為溝通的媒介形式。李安是臺灣導演,但長期生活在美國的他,電影語言和台灣本土的導演完全不同。堅持封閉式的眼光來創作,不是不行,但那就必須被動地等待,等待別人有一天興之所至要來了解你,而且是下功夫放棄自己原本的眼光,去學習你而了解你。侯孝賢的電影就是這樣。但是顯然不可能成為商業電影的模式,它絕對是小眾的。作品和他人的溝通是在今日成功的重要元素。村上隆在《藝術創業論》說的「如果創作出於自我無邊無際的自由,而沒有仔細訂出符合目的之設定,作品就會變成無法傳達給他人的東西。」這一點,也很明顯的存在於李安的思維。

但是,至今仍有人認為藝術的創作必須是純然自我中心的,其實,一直以來我也是這種人,但是我們必須承認,到底你的藝術需不需要觀看者?不管是當今的世界,或是死後十年、五十年(有些人認為藝術有「絕對價值」存在,「超越時間」就是證明,不過,村上隆的看法,卻連死後留名,都是建立在脈絡上才成立的。),若沒有觀看者,藝術的存在有什麼意義?

《藝術創業論》這本書,我總覺得文創業應該人手一本吧!我們政府近年在大力提倡文創產業,所謂產業者,就是要創造出利潤,才能生存,才能發展。村上在《藝術創業論》中說到「光是將義大利的藝術品拿到國外巡迴展演,就可以賺到整個國家勞動五十年的利潤。」但是村上隆來台時,居然大家夥一面倒攻擊他「愛錢」,真是一窩子腦殘,一點點概念都沒有。也許必須是只花100元過一天,啃樹皮在家創作,死後好幾年作品才賣出去(也可能沒有,因為根本是垃圾),這樣才配稱藝術家,我國不能發展文創產業,不能外銷藝術,因為我們太清高了,最好大家都只做成本一百塊的作品然後彼此免費贈送為樂,再互稱彼此是天才!其實之所以有「文化創意產業」這個新名詞跑出來,本來就是為了打破過去藝術與商業應該區隔的迷思,藝術從此就必須以「品牌經營」的角度來看待,這才是它在今天能生存壯大之道。

岩井俊二導演的紀錄片,《市川崑物語》中,二十歲的市川崑看了迪士尼動畫作品後,開始製作動畫影片,二戰時友人從美國帶來迪士尼的音樂動畫片《幻想曲(Fantasia)》(這部在影史上有重要地位的迪士尼經典,兩個鐘頭片長卻無劇情,主要是呈現影像與古典音樂的結合,雖是1940年的作品,我一直到八○年代末期才初次看到,卻仍大為嘆服。),市川看了《幻想曲》後心想:「這樣的國家,我們怎麼可能打得贏?」這真是銳利的見解。文化創意這種東西,因為不是民生必需,往往是一國政府最不注重的(尤其是政治人物的人文素養通常不高),可是就因為如此,一個國家連文化創意所展現力量也這麼強大,那就真的不可一世了。現在我想到這個小故事,發現它不只反映了文化的強大力量,還有件事得提醒大家注意,迪士尼的《幻想曲》,絕對不是小成本的廉價作品,它是大量技術人員,高成本創造的高規格作品。

當我看到村上隆的「Reversed Double Helix」的時候,真是驚訝,這個東西是怎麼做出來的啊?到底要花下多少成本?想都不敢想。而這件作品是一百位技師在沒有人認為有可能辦得到的情況下,拼上命不斷克服困難做出來的。不愛錢的人以為超凡脫俗不用錢也不賣錢才是真藝術,但你回頭想想,當今在世上最有價值的藝術品,是過去靠國王、貴族的錢創造出來的,藝術家都是靠有錢人養的,今天這個結構,轉變成資本主義運作的模式。

劉小東在大陸曾經發言,說自己的《三峽新移民》「不值這個價」,不過後來他又否認,說因為記者的態度明顯表現對金錢的不以為然,他才這麼說的,事實上,「我認為值2億。」他說。其實《三峽新移民》賣得這個價,劉小東批評畫市炒作的歪風,不爽的是這筆大錢並不是進自己荷包,他的畫是被低價買進高價賣出,自己算是沒賺到。「有些一流畫家的作品賣不出去,有些二流畫家的作品卻被高價炒作。感覺一些畫商並不是喜歡藝術,而是把藝術當成了商品,賺錢的手段。」我覺得這話並不算錯。即使是村上隆也說有可能「有錢人的小老婆說了一句『不錯』的繪畫作品,價值就突然被提高了。」市場存在著這種偶然,藝術家的成功,確實也有相當成分的運氣,會變成破賣價紀錄的當紅藝術家,確實處於天時地利人和的點上。

但有趣的是,我的朋友裡,原本就知道劉小東的,總會說「劉小東畫的也沒有特別好」。但不認識劉小東的,我讓他們看網路上劉小東的作品,很奇特的,每個人一開始的反應都是「好土」,但繼續看下去,都會覺得「喜歡」!不以任何「美術專業」的角度,不解說任何背後的「內涵」、「概念」,劉小東的畫裡存在有某種東西,是會吸引人的。就像《哈利波特》,我們這種從以前就看奇幻小說的人,實在覺得《哈利波特》根本「沒特別好」,可是它裡頭就是有某種東西,深深吸引了大數量現代人的心。過去有許多藝術家,生前作品並沒有得到世人肯定,死後卻狂受歡迎,也就是因為這些藝術家作品中的「某種東西」的吸引力,並不成立於他的同時代,卻是和後來的時代有高度共鳴的。

只是村上隆是個任何事都算計的人,簡直沒有一處不用心機的,縱使他也承認需要運氣,但也許包括這「在這個時間點上,會發生吸引人的魔力的『某樣東西』」,都出自於他處心積慮去找出來的。

一個和村上隆作風相反的藝術家,奈良美智,他的作品,也是很明顯的存在有這個「某種東西」。我一開始,只覺得奈良的作品「很可愛」、「讓人喜歡」,但是讀了他的傳記,發現他的作品真的是百分之百忠實地呈現他的內心,完全像是鏡子一樣的作品。但奈良的作品被世界接受以後,奈良也採取和企業合作的做法。劉小東的作品被炒高,自己雖沒賺到,但聲名大漲,之後他採取了高度與外界互動的創作模式來擴大商業效應,替林志玲畫像,赴日本畫出解讀日本文化的《櫻花樹下》和《內湯》,以及在台灣以檳榔西施為對象畫出《醉檳榔》。

村上隆的《藝術創業論》,確實是一本成功model的說明書,不過,這本《藝術創業論》,只寫了檯面上的部份,這是廢話了,檯面下的東西當然不可能寫,否則還叫「檯面下」嗎?美術界是有暗盤、有內幕的,不論到哪裡都是一樣。我有畫家朋友,到北京去待了一個月就逃回來,「太黑暗了,」他說,「我的個性做不了這種事。」也有朋友在紐約混了一年,回來說:「就算保證一定可以成名,但賣屁股的事我做不出來。」

喂喂!我可不是在暗示在美術界要成名就得做黑事或賣屁股喔!我只是明示,那個世界,是由少數人在把持的(但哪個世界不是呢?尤其是牽涉到大筆金錢),裡面有一套遊戲規則,你要懂得怎麼玩,有些勢力,你要擊垮他,而有些,則要收買他,或者,被他收買。講到這裡來,似乎離開了我本來談的主題,不過,岔這個題,是想說,要成就大事,不能太無知天真。說到無知天真,我們的政府,關起門來愛怎麼胡鬧是一回事隨便你,但只要一走到國際上(應該說只要一涉及打開門見到外人),就實在無知天真到爆表。雖然政府處心積慮說在提倡文創產業,但事實上我們的藝術家、藝術團體,都是靠一己之力在外單打獨鬥,在國際上拼出成績,政府一出現,還專做些扯後腿的恐怖事。

回到原題,台灣很迫切出現一個成功的範例,往後才有model可以遵循,其實政府已經很努力將國外成功的案例引進來做研討、參考,我們有了一個李安,從李安身上,相信很多人已經學到許多。再者,我也不願意完全抹煞政府提倡文化藝術創意發展的努力,但努力不能當飯吃,光靠努力就會成功是屁話,如果努力的方向完全是錯誤的話。try and error的經驗累積很重要,明明證明是失敗的、錯誤的,還繼續這樣做下去是很愚昧的行為,尤其關起門來做是行不通的,藝術絕對是一種溝通,即使是毫不考慮他人眼光的藝術家,也是用作品反映自己的心,期待別人能和這個心呼應,只是今天這個時代,只看自己的心,卻不看別人的心,呼應就不會存在,即使是鄙夷、目的並非世俗的成功,追求藝術本身價值的成立,是沒有差別的,如何忠實於自己,但又和世界對話,仍是今日藝術價值的出發點。

文章原始引用連結
http://blogger.chinatimes.com/indiacheng/archive/2007/12/24/22957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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