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虹教授(應該是吧?我記得沒錯的話),常針對電影、特殊文化現象作探討。
如果是太文化內涵的探討,小不細討論了,個人有個人的觀點;但仔細看看了張文關於臺北光點延伸出來的電影映演通路的探討,小弟是認為已經碰觸到創意、電影產業的問題。可以拋磚引玉跟大家聊聊。

張小虹提了一個問題,台灣看藝術電影、小眾電影的人口不會少,如果就這麼多影展來看,人次上不會只有一點點,她們撐著起一個市場(姑且稱之小眾市場),有別於好萊塢的大眾市場。為何沒有一個專門的、設備好的電影院?看電影還在警總時代。
其實不只光點,我記得六福老闆出資的長春戲院,應該也會播藝術片,而且前幾年都賠錢。但老闆有其特殊興趣與使命感,賠錢仍要作。

為何映演通路,沒有所謂「國民戲院」?讓愛看小眾電影的朋友,只能在這些「影展」之間當游牧民族?
小弟的觀察,第一個是主辦機關,這些影展通常是不同的官方機構、包含不同的民間組織合辦的,單位不同,資金來源不同,通常難以整合,比如金馬是新聞局,臺北電影節是北市府文化局,又,南方影展好像是高雄市吧?除非特別統合,否則分立本來就是正常。
這一點比較既有大眾電影的通路,通常有電影代理公司、電影映演通路結合,排檔次、喬廳,整個是在商業機制下運作,而不是公務體系,自然也不是用一些「再利用」的園區這些非合格映演場所在播放。

第二個是消費人口,張的觀點是把所有影展參與人口統整計算,但實際上因為分群,單一主題可能會受到特殊族群的青睞,但長期如果經營一個藝術電影院,台灣是否有這個條件?不知道,法國、韓國都有專門作藝術播放的電影院,我記得在電視上看過韓國藝術電影院的訪談,經營者其實也認為難以經營。
但這對大眾市場的電影院而言,無此問題,一般電影播放一年,有熱門檔次(比如過年檔、暑假檔),平常各月的週末也有上檔的時機,由於是娛樂,觀眾其實是穩定的,消費面根本就與小眾、藝術電影不太一樣。

文中還提到其他問題,諸如台灣影像工作者其實在國際影壇獲獎不斷,但後面沒寫到,為何他們在台灣甚至難以發行的問題;以及,為何海角七號可以與先前創作者的待遇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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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虹:身體在唱歌 影迷為什麼要哭泣
 
【聯合報╱張小虹】 2008.09.16 03:39 am
 
 
台北是個迷人的城市,其中一個至為關鍵的參考指標,不在它的國際競爭力或是否擁有世界第一的高樓,而是它蓬勃發展的影展文化與多元另類影像的流動空間。

另類影像 另類空間

正在台北之家光點電影院推出的「Body Song影展」便是一例。面對主流文化霸權所掌控、資本主義所壟斷的身體意象(正常的、潔淨的、無慾的、健康的、苗條的、樂活的),此影展特意選擇了一些被常規常模視為離經叛道、驚世駭俗的電影作品,像是影像人類學新浪潮先鋒尚胡許的《癲狂仙師》,庫柏力克的情色經典《一樹梨花壓海棠》或貝托魯奇的《巴黎最後探戈》,或是蔡明亮的《河流》和陳界仁的《軍法局》,當然還包括當代各種身體藝術、怪胎情慾的影像實驗。於是在電影院裡,螢幕上不再是單一同質化的「大寫身體」,而是各種千奇百怪的身體唱著千奇百怪的歌,讓我們得以瞥見生命能量展現的微妙差異變化,有時美麗,有時殘酷,讓人驚嚇,也讓人讚嘆。

而更有趣的,則是這些另類影像展演的另類空間。坐落於中山北路二段的台北之家,乃是昔日中美斷交前的美國大使館,而今日光點電影院的所在位置,便是大使館兩層樓主建築旁的車庫與發電機房,以前停兩部車的空間,轉化成了今日容納八十八個座位的戲院。而在光點看電影的超級享受,不僅來自歷史古蹟建築的氛圍,也不僅來自精心策劃的另類電影組合,更來自該戲院的良好放映配備,當然這都歸功於侯孝賢導演領軍的「台灣電影文化協會」之精心策劃。

國民戲院 北市貧乏

然而這樣小而美的國民戲院,卻是在偌大的台北市所僅見,台北作為文化之都的怪現象之一,便是可以有那麼蓬勃的影展文化(台北電影節、女性影展、紀錄片雙年展、金馬獎影展和其他各種小眾的鐵馬影展、南方影展、綠色影展、兒童影展、民族誌影展、動畫影展等),但至今卻沒有一個可以固定供各類影展使用的合格放映空間。過去十幾年來,台灣影展文化成功培養出可觀的影展人口,在好萊塢主流商業電影的強勢霸權外打出一片天,但卻過著「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在各種放映場地裡克難打游擊。有時在書店演講廳,有時在美術館,有時則寄身在主流戲院,當這廂放著藝術電影,那廂還可以同時聽到隔壁好萊塢強檔動作片的槍聲,或樓上舞廳的歌聲,而有些場地放映設備不佳卻租金相對便宜,有些場地放映設備極佳卻租金超級昂貴。於是有好多年最怕到中山堂看影展,不僅銀幕又髒又舊,出現在畫面上的黑線揮之不去,更糟糕的是觀眾席的斜坡度不夠,前一排的頭永遠擋住字幕,左移右挪都無法克服。

當然隨之而生的另一個怪現象(或台灣奇蹟),便是在如此因陋就簡的觀影空間中,我們還是不斷培養出在國際影壇發光發亮的影像工作者,侯孝賢、楊德昌、李安、蔡明亮等大牌不說,就連年輕世代的影像工作者也表現傑出、頻頻獲獎,而滋養他們創造力的最主要來源,不正是這些豐富的另類影像以及影展作為「成長儀式」的導引。

逐影歲月 何時結束

想起大學時代王文興老師帶著我們一群外文系學生,到電影資料館看歐洲電影,小小的放映室裡擠滿了人,卻在黑暗中發現了「新視界」。幾十年過去了,現在窩在小小的光點裡,看千奇百怪的身體唱著千奇百怪的歌,依然感到影像的撼動力道。只是十幾年過去了,台北的另類影像文化地景似乎也無甚改進,誰也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日,我們才可期盼到一個影展的固定放映場地,結束那不斷遷徙的逐影歲月。(本文作者為台大外文系教授)

【2008/09/16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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